2017年3月10日 星期五

文化的「隔」:一輪紅日





多年前,上滿文課時,教到其中一句emu muheren-i gese fulgiyan šun ,有同學問文中的emu是限定後面的muheren還是šun呢?上星期,為了這句話,又和這學期修滿文課的同學討論了好幾個小時。

理論上,兩者都合乎滿文文法,但我們的文化背景告訴我們,前者才是正解。漢文有「一輪紅日」的慣用說法,如果不懂得這個慣用說法,很容易把這個句子理解為「一個/  像輪子一樣的/  紅太陽」。

首先,漢語「一輪紅日」的說法是約定俗成的,不能說成「輪紅日」。滿文句子中的emu明顯是依據漢語的「一」字翻譯而來的滿語不必將「一輪紅日」中的「一」字說出(胡增益,《新滿漢大詞典》551)。滿文班上的蒙古同學巴登其其格告訴我,蒙古語也不需要。

再者,「一輪紅日」中的「輪」字是個只起單純修辭作用量詞(呂叔湘,《現代漢語八百詞》,頁709),與表示單位的真正量詞有別。但既然是量詞,「輪」字一如三斤肉、七個人、十元錢中的「斤」、「個」、「元」這些表示單位的量詞一樣,與前面的數目字緊密聯合。

因此,「一輪紅日」不能理解為一/輪紅日,正確的斷句應為一輪/紅日,「一」限定「」,「一輪」再限定紅日,「一」與紅日無關。滿文的emu muheren-i gese fulgiyan šun既從漢文而來,那麼較切合漢文原意的翻法應是「像一個輪子一樣的  紅太陽」,而不是「一個/  像輪子一樣的/  紅太陽」。

       滿文的正確斷句是emu muheren-i gese/ fulgiyan šun。



(中正大學滿洲研究甘德星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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